新鲜空气：都市人的奢侈品

本月3日，国家环保总局在京发布《1997年中国环境状况公报》。公报说，1997年，我国城市空气质量仍处在较重的污染水平，部分大中城市出现煤烟、机动车尾气混合型污染。

一

从北京的一个双学位班毕业时，我曾动过去新疆工作的念头。想象中的蓝天白云清泉绿草长久地吸引着我。这个念头甚至在成家留京之后还在脑子里隐隐约约。然而不久前看到的一份资料让我基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。资料上说，自定期向社会发布空气质量周报之后，去年冬季乌鲁木齐市连续监测到空气污染指数超过300，成为我国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。

空气污染指数（AirPollutionIndex，简称API）是目前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或地区评价空气质量状况的一种方式。它是一系列复杂的空气质量监测数据的综合，据此为空气质量分级。

我国国家环保局规定，我国空气质量划分为五级：API值在0～50范围时空气质量级别是一级，空气质量为优；API值在51～100范围时空气质量级别是二级，空气质量为良；API值在101～200范围时空气质量级别是三级，属于轻度污染；API值在201～300范围时空气质量级别是四级，属于中度污染。此时，对敏感体质人群有明显影响，一般人群中也可能会出现眼睛不适，气喘、咳嗽、痰多等症状；API值大于300时，空气质量级别是五级，属于重度污染。此时，健康人群也会出现明显症状，运动耐受力降低，可能会提前出现某些疾病，应避免户外活动。

知道了这些之后，我有些自私地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五级的空气中而使自己“运动耐受力降低”、“提前出现某些疾病”。然而，当我了解了北京的空气状况，这一点自私的庆幸消失了。

二

去年夏末，我去了河北坝上草原。同行的一位朋友仰望坝上清澈的天空，口中喃喃道：“瞧人家这天，这才叫天呢……”言下之意，在北京，我们生活于其下的那块经常灰蒙蒙的天就算不得真正的天了。

从今年2月27日起，北京开始向社会发布空气质量周报。到5月底，共发布空气质量周报14期。简单统计一下便可发现，在这3个月14周中，有13周的空气质量在三级（轻度污染）以上，其中有一周是五级（重度污染），有三周是四级（中度污染）；14周中只有一周（5月22日至28日）的空气质量为二级（良）。也就是说，三个月中，只有5月22日到28日这7天里，北京人呼吸的空气是清洁的。全市8个监测点中，汽车尾气污染严重的前门和车公庄在14周里有12周的空气质量在四级以上。如前所述，空气质量达到四级时，对敏感体质人群有明显影响，一般人群中也可能会出现眼睛不适，气喘、咳嗽、痰多等症状。随之而来的是肺癌、支气管炎、慢性咽喉炎等呼吸道疾病发病率的增高。这种状况当然让人乐不起来。空气质量周报显示的严峻事实让我作为首都人的自豪感大减。

据国家环保局的有关数据，北京日常大气中的二氧化硫含量超过国际卫生组织规定标准的5倍，大气污染程度在全国大城市中最为严重。据联合国环保署监测，北京是世界上大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—。国家环境监测总站统计分析表明，北京市的空气煤烟型污染与机动车排气污染并重，但汽车排气污染相对突出。近几年，随着北京城市道路的发展，全市机动车总数猛增至120万辆。首要污染物已由燃煤造成的煤烟烟尘和二氧化硫，转变为主要由汽车尾气带来的一氧化碳、氮氧化物和碳氢化合物。

用汽车代步，汽车尾气污染了城市的空气，再驾车到郊外寻找新鲜空气，尾气继续污染郊外的空气。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因果循环中，新鲜空气日渐成为都市人的奢侈品。

三

毕业留京后最初的两个多月里，我四处找房子租，收获之一是对北京住房的租售价格颇有了解。有一件事曾让我迷惑不解，那就是石景山区地铁附近的房子价格竟然与地处偏僻、交通不便的西三旗一带房价相当。现在看来，石景山地处西郊工业区的下风，房子卖不上价显然是吃了空气污染的亏，而西三旗的房价无疑是把那里的新鲜空气也算了钱。空气也能卖钱了！1996年风靡北京的“氧吧”更让人觉得呼吸新鲜空气已成为一种“特权”。

事实上，不只是北京，上海、广州、重庆等城市的空气质量问题也越来越为人们关注和担忧，新鲜空气行情看涨。据报道，上海市定期报告空气质量周报以来，上海市环境监测中心的环保热线平均每天要接到80多个电话，不少想买房子的市民纷纷打来电话，打听房子所在地段的空气污染指数是多少，空气质量标准为几级。有报道称：上海市区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，在公布了空气质量监测结果后，一些人纷纷到城市的边缘去购房，竟然使得上海市区的房价开始下跌。

空气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不可缺少的物质之一，成年人每天约消耗1公斤粮食、2公斤水，而对空气的需要就大得多了，每天约13．6公斤（合10立方米）。若上述三种物质供应同时中断的话，空气将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对人类的危害。恐怕谁都不希望这样的物质成为“商品”。但据说，已有日本商人把来自郊野、富含负氧离子的空气装进易拉罐出售，销路居然不坏。